“郴”,一个独特字,一座绿荫城,一串神奇事,一部历史书。在汉字里面,“郴”字属专用名词,单表郴县或郴州。
早在春秋中早期,楚成王(前671至前626)遵周天子“镇尔南方夷越之乱,勿扰中国”的训导,派大夫白善率兵南下,占领湘南,设苍梧郡及郴县,郴字即见诸于史籍,辖境包括今郴州、永州全境及邵阳、株洲、衡阳南部,粵北韶关、清远北部,广西桂林东部,相当于现在的省级行政架构,郡治设郴县。郴县由此成为楚国的郡治(今省会)城市。
秦始皇统一中国,仍设苍梧郡,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。郡治仍设在郴县。秦末平定百粤后,将苍梧郡人口大量迁徙两广地区,故裁撤苍梧郡,立长沙郡,郴县归属长沙郡管辖,故《史记》有“长沙郴县”的记载。秦亡,汉高祖于此设桂阳郡。而郴州之名,则最早出现于南北朝。南梁天监初年(502),改郡为州。此后,为郡、为州、为军、为府、为路、为监,一直是湘南区域中心,素称楚南重镇。
2700年前,郴州建城
楚成王时,楚国的势力就远达桂水(今名连江,又名洭水、湟水)。清嘉庆《郴州总志》载:楚白公善始来建城。说明楚成王占领湘南一带,就于苍梧郡治所在地郴县建立了城池。由于地邻百越,战争频仍,胜负拉锯,导致数百年间苍梧政区几度易主。战国中期楚悼王时(前401至前381),“吴起南征,遂有洞庭、苍梧。”此后,以郴县为核心的湘南(含粤北连州、乐昌;广西全州、灌阳等地)广大区域,就为楚国牢牢掌控,与中原文化融为一体。
楚国、秦朝时期的桂阳县,在今广东连州市,亦为苍梧郡所辖县。该县北枕桂阳山,南临桂水(今连江),山之南、水之北谓阳,桂阳之名由此而来。由于桂阳县地处楚国边陲,扼五岭要津,战略位置十分重要,楚国历来在此驻有重兵,直至秦汉时期也是如此。汉武帝收复南越国时,伏波将军路博德“出桂阳、下湟水”,即指此地。
里耶秦简记载:“(秦始皇)廿四年,苍梧为郡九岁。”又有“苍梧郴县有菌、木”的记载,说明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前一年,即设置了苍梧郡,郴县属于苍梧郡管辖。按史籍记事通则,郴县是贡品菌、木的集散地,也即表明郴县是苍梧郡的郡治所在地。存于安徽省博物馆的国家一级文物“鄂君启节”,上面记载楚国后勤运输船队,南面到达最远的城市,就是郴县。若从楚公白善“始来筑城”算起,郴州建城的历史,就远在2700年前。
义帝都郴,刘邦祭奠
湖南有3座帝陵,株洲炎帝陵、永州舜帝陵祭奠的是传说中的人物。在郴州市城区,有一座义帝陵,祭奠的是真实的历史人物。秦末,陈胜、吴广“篝火狐鸣,鱼腹藏书”,揭竿而起,各地义军风起云涌。为统一灭秦大业,诸侯于薛县(今山东滕州)会盟,共同推举楚怀王之孙熊心为义帝。灭秦之后,项羽挟兵自重,独揽大权,以“古之帝者,必居上游”为名,逼迫义帝从彭城(今徐州)徙都郴县,郴县成为楚国最后的国都。公元前205年冬十月,在项羽的授意下,英布率军将义帝弑于郴城穷泉。郴州百姓怜惜义帝,将其葬于城西南后山。汉王刘邦闻讯,“袒而大哭,缟素三军”,“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”,联合各路诸侯,开启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楚汉相争历史大戏。
刘邦苦战6年,最终兵围垓下,逼迫项羽自刎乌江,奠定400年汉家天下。刘邦尊崇义帝,高举义帝之旗,得到天下拥戴,在政治上取得主动,战略上取得优势,尽管兵微势弱,却屡败屡战,最终取得完胜。公元前205年,刘邦为义帝建陵祭奠,特遣丞相安国侯王陵、大将绛侯周勃、舞阳侯樊哙亲临郴县主持祭祀大典,充分体现了刘邦作为一代杰出政治家所具有的雄才大略和敏睿智慧。义帝陵现为国保单位。
古井藏珍,晋简存史
新中国成立后,为配合城市建设,文物部门在郴州市中心城区周边的山坡上,发掘了近千座春秋战国、秦汉至六朝古墓,出土了许多精美的青铜器、玉石器、陶瓷器。特别是2004年,原郴州市美术厂家属区由房地产商开发“龙门世家”住宅小区,挖地基时挖出14口古井,在对其中两口古井的考古发掘中,出土了216枚三国吴牍和825枚西晋简牍,引起了我国考古界的高度重视,各大媒体竞相报道。
简牍是我国古代文字记载的主要载体,竹为简,木为牍,郴州发现的这批木牍,使我国简牍发现的地点,从北纬28.12°向南面推进了230公里。也就是说,郴州是目前我国集中发现简牍最南边的地方。
由于西晋王祚短促,战乱频仍,导致其历史资料十分稀缺。在郴州晋简出土之前,全国仅存西晋简牍13枚,且皆为墓中随葬品,大都反映祭祀内容,研究价值有限。而郴州这批西晋简牍,全系地方官府档案,史料价值极大。
郴州版图,三国奠定
刘邦一统天下后,析长沙郡南部设桂阳郡,北面分封异姓诸侯王吴芮为长沙国。桂阳郡最初管辖的范围,与古苍梧郡相当,大致为今郴州、永州全部,邵阳大部,衡阳、株洲、广东韶关、清远北部、广西桂林东部,辖20余县,南北东西均达千里。
吴姓长沙国传位五代,历时46年,于汉文帝后元七年(前157),以王吴著无嗣而国除。是年文帝崩,景帝登基。越两年,汉景帝封唐姬之子刘发为长沙国王,是为刘姓长沙国之始。
现有古籍资料表明,西汉时期,桂阳郡与长沙国同时存在,而且桂阳郡直属中央管辖。由于与南越国交界,擦枪走火之事不断,因此朝廷赋予了桂阳郡便宜行事的大权。郡守官居三品,集军政大权于一身,掌握着一支数万人的郡兵,朝廷经常调遣桂阳郡兵参与军事行动。《后汉书》中记录循吏仅12名,而桂阳太守卫飒、许荆赫然在列。
到三国时期,孙吴控制东南。孙皓即位,改元甘露(265),将桂阳郡一分为二,南边粤北划出,设始兴郡,北边仍称桂阳郡,即郴州的大致框架。1988年省政府公布郴州城区为首批历史文化名城。
(原郴州市文物处主任、文史专家刘专可研究,李秉钧 刘涛 整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