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淦璋 张嘉诗 廖振华 毛 钦
“郴”字独属郴州。这是一座南方小城,山水秀美、千岩万壑。
登阶苏仙岭,饮茶橘井畔,泛舟北湖上,心随鱼龙戏……古往今来,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沉醉,那壮丽峻秀的郴山,水墨长卷的郴江,在歌咏中有了灵性。内在的诗意,在每一处山水皱褶里晕染蔓延。
走遍五大洲,最美有郴州。第二届湖南省旅发大会已经选址郴州举办。4月23日将迎来“世界读书日”,不妨跟随文人墨客的足迹,赴一场春日里的山水诗画盛宴。
为一个人 寻一座城
郴州苏仙岭上,矗立着一块历经700多年的石碑——三绝碑。春日晨曦,抚过碑上苍劲有力的石刻文字,仿佛触碰到了秦少游那颗敏锐善感的心。清文学家王士祯说:“风流不见秦淮海,寂寞人间五百年”。这位带着词心的风流才子,为郴江赋予了一层清冷幽寂的气质。
秦观(1049-1100)字太虚,又字少游,别号邗沟居士,世称淮海先生。北宋1097年的春天,被贬郴州的秦观蛰居在苏仙岭一简陋旅舍里。在极致的孤独和惆怅间,提笔写下了那首《踏莎行·郴州旅舍》。
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,桃源望断无寻处。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暮。驿寄梅花,鱼传尺素,砌成此恨无重数。郴江幸自绕郴山,为谁流下潇湘去。”最后两句的沉重叹息,正如秦观对自己命运的诘问。他问郴江,郴江也不能回答。
当得知秦观客死腾州(今广西梧州)的消息时,既是恩师又是挚友的苏轼悲痛不已,写下“少游已矣,虽万人何赎”的跋语。后来,书法家米芾又将秦词、苏跋书写下来以作纪念。到了南宋咸淳二年,郴州知军邹恭,对三位大家的手笔备感珍惜,命工匠镌刻于苏仙岭上的石壁,使得“三绝碑”这一艺术瑰宝保存至今。
如今,复登苏仙岭,山脚下的牌坊重又矗立于山门,周边的福地广场也焕然一新。郴州的历史文脉、郴州人的精神家园、郴州城的独特风貌,据此浓缩于一域有了具象。
濂溪一脉 弦歌不辍
春日郴州,苍翠掩映下的濂溪书院古朴而肃静。四合院式建筑布局合理,错落有致有大小房屋30多间。静下心来,仿佛能听到时空另一头的琅琅书声。
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。”濂溪书院为纪念儒学大家周敦颐而建。古今众多名人,曾在此求学立志。朝代几经更替,不变的是人们对教育和文化的尊崇。
北宋1046年,30岁的周敦颐走马上任郴县县令,就“首修学校以教人,有《修学记》”。这所学校为县学,保送至州学的人才和秀才由此出。可惜,其重要著作《修学记》在历史长河中不知散佚何处。周敦颐一生勤奋好学,在郴为官三任,著有《爱莲说》《太极图说》和《通书》等名作,创立理学,世称濂溪先生。
“吾道南来,原是濂溪一脉;大江东去,无非湘水余波”。南宋元明清,朱熹、张栻、胡寅、陆九渊、王阳明、陈献章、湛若水、王夫之等诸多理学家到郴州、道县追寻其足迹,文脉相传,弦歌不辍。
文化是民族的精神命脉,文艺是时代的号角。就在最近,作为“4·23”世界读书日暨2023年“书香郴州·阅读之城”系列活动的重要内容,“濂溪讲堂”将在濂溪书院开讲。
昌黎经此 北湖水月
韩愈一生六过郴州,在永兴县的便江北岸留有“昌黎经此”巨型题壁——2005年,侍郎坦摩崖石刻群被重新发现,经湖南省文物局专家认定,现存题刻17方,其中唐代题刻11方,除韩愈和李吉甫外,还有柳宗元、杨於陵等重臣名流的题刻。这是湖南省首次发现的韩愈手迹,2013年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韩愈先后在湖南寓居7个多月,创作诗文30余篇,其中一半多的时间在郴州、一半多的诗文在郴州创作。“韩愈叉鱼”之典故,即发生于郴州城区的北湖公园。
当时的郴州刺史李伯康久仰韩愈大名,邀请他在北湖筑亭泛舟。皓月当空,二人照例登舟游湖,只见大批渔民将渔船泊在岸边,举起手中的鱼叉准备叉鱼。须臾间,一条鱼突然被叉中跃起,带起一阵阵浪花。
韩愈是北方人,从未见过如此新奇有趣的夜间水上劳作,不由得啧啧称奇,写下诗作《叉鱼招张功曹》:“叉鱼春岸阔,此兴在中宵。大炬然如昼,长船缚似桥。深窥沙可数,静搒水无摇……”
如今,北湖的西北湖面上矗立着叉鱼亭,是后人为纪念韩愈所建。夜色温柔,虽不见叉鱼人,但湖面依然灿如白昼,水幕光影秀给湖边的观赏者们带来一场盛大告白。还有北湖不夜天消费街区,2022年10月已被列为国家级文旅消费集聚区重点培育名单。
无寸土不丽 无一山不奇
傍晚,当你登上距郴州城区不远的飞天山国家地质公园,眼前云蒸霞蔚,翠竹葱茏,天低云淡。东江、郴江在脚下交汇,那满目的碧色,又何须泼墨才成画?
“朝碧海而暮苍梧。”暮年的徐霞客进入郴州地界,先后游临武的挂榜山、秀岩洞,宜章的梅田、野石岩、黄岑山、高云寺等地。他随船至郴江口,被两岸的丹霞赤壁景色吸引,在《楚游日记》中写道“江口诸峰,俱石崖盘立,寸土无丽即附着”。
丹霞地貌“色如渥丹,灿若明霞”,优美逶迤的山岭,蜿蜒盘旋,好似沉睡的巨龙。从码头乘船游江,从另一个角度欣赏飞天山,可见狮子岭、鲤鱼戏水、神仙寨、铁鼎寨等景点,也难怪世人感叹“无寸土不丽,无一山不奇”。
如今,飞天山已成为众多游客的打卡地。特别是从空中俯瞰飞天山,浮现出一颗巨大的爱心“丹霞之心”,仿佛在红岩顶上低吟浅唱,诉说着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。郴州承办第二届湖南旅发大会,已将“飞天山-高椅岭-翠江片区提质”列入重点观摩项目。
钟灵毓秀 生生不息
“北瞻衡岳之秀,南峙五岭之冲”,郴州襟带湘粤两地,是湖湘文化与岭南文化交融之地,是一座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。
历代文人墨客,行役羁旅,感山水之灵气,慷慨歌吟。郴州所辖人口大县桂阳,史称“千年古郡”“楚南名区”,自秦末汉初设郡至今,佳作良多。骆宾王有诗《北眺舂陵》,李白有诗《同王昌龄送族弟襄归桂阳》二首,刘长卿有诗《桂阳西州晚泊古桥村主人》《逢雪宿芙蓉山主人》《入桂渚次沙牛石穴》三首,王安石有诗《送李屯田守桂阳》。“桂岭”更是在诗词中多次出现,如刘禹锡《度桂岭歌》提到“桂阳岭,下下复高高”,韦应物《寄郴州韩司户郎中》云“一逐风波迁,南登桂阳岭”,辛弃疾《洞仙歌》曰“松关桂岭,望青葱无路。费尽银钩榜佳处”。桂岭一说为都庞峤(今桂阳县南风坳),一说为桂阳境内的骑田岭,都是五岭之一。
迎接第二届湖南省旅发大会,既有圣贤学士之雅作,也有百姓黎民之俗唱。郴州诗词协会会长谢久吉说,协会成员目前超过1200人,弘扬传承中国诗词古典文化,助力“书香郴州·阅读之城”建设,将用“诗”与“情”赋能文旅新发展。
陆游一生几度入湘,感叹“挥毫当得江山助,不到潇湘岂有诗。”诗意郴州,值得遇见。